【棋昱】悲剧收场

亲爱的子棋:

      你好!现在是凌晨5点,今天你执行注射死刑后的第1099天,这封信是我给你写的第157封信。

      昨晚我又梦到你了,梦到你坐在被告席上用你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梦里的我别开了眼,我告诉自己你是一个杀人犯,作为公诉人,我绝不可能姑息你的罪与恶。

      尽管是在梦里,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汗珠从我额头滑落的感觉,这不是我第一次坐在公诉席上,但我却比任何一次都要紧张。在向法庭呈述公诉词的时候,我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要抖,我一直看向法官,看向陪审员,或者看向人来的并不多的观众席,但我不敢看向你,只有在对你进行讯问的时候我才看向你。

“被告人龚子棋,2016年6月13日晚上21点20分左右,你在哪里?”

“我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有谁可以证明?”

“那天晚上下雨,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脸上甚至还带上了戏谑的笑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接下来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

      我赶忙别过了脸,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都知道,当天晚上,你回了你的出租屋,而我在那里等你,你的衣服上有血腥味,你压着我操/弄了半个晚上。

      你的辩护律师郑云龙敏锐地觉察出了些什么

“请问公诉人与我的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大学校友”我回答说。

“是吗?”郑云龙看向你,把问题又向你重复了一遍。

“审判长,现在是公诉人讯问被告人的环节,辩护律师不能未经法庭允许进行发问”

“审判长,如果公诉人和被告人具有利害关系和其他可能影响本案公正审判的关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地29条的规定,我的当事人可以申请起回避。”

审判长允许郑云龙向你发问,而你回答说

“是校友吗?我不知道,反正不熟”回答的时候你依旧面无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你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从未离开。

      在提交证据,进行质证的时候也是,好像那些证据不是针对你的,你只是来法庭观摩我的表演。

      我们给法官的量刑建议是无期徒刑,因为你杀人有苦衷,被杀的人罪大恶极。

      但在进行被告人最后呈述的时候,你态度及其恶劣,你出言侮辱法官侮辱法庭侮辱我,你的辩护人气得骂脏话。

      最后由于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人毫无悔过态度,你被判处了死刑,在判决下了的第3天,郑云龙给我发微信,说你邀请我去你的死刑执行现场,我是一个没有勇气面对离别场面的人,但那天我还是去了,我想去送送你。那是我最后一次看你的眼睛,你是柔和的,笑着的,坚定的,你笑起来其实一点儿都不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杀人犯,而是像个憨憨,曾经这样的笑容陪伴了我在一个小出租屋里的日日夜夜。

我听到你对我说:“谢谢你”。

      你闭上了眼睛,我看着执行人员把注射泵插进了你的静脉里,我看到他按下了注射键,我看到液体缓缓流入你的静脉,我看到心率监测仪器从规律的曲线逐渐变成一条直线,我转过身去吐了,尽管执行现场一点儿也不血腥,短短的几分钟,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你的生命从此不再鲜活,你变成了我记忆里的一个个片段,而这一天,成为了我3年来的噩梦。

      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片段,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街边吃烧烤,冬天一起去滑雪,夏天嫌外面太热就在屋里开着空调打电动,你愿意煮碗清汤寡水的面给我吃,也愿意给我个惊喜打开外卖盒给我剥小龙虾,你录下我喝醉酒时胡乱唱的离歌给自己做闹铃,有次还大早上的把我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可这么多片段,我只能在白天回忆,晚上入梦的,只有你执行死刑的片段。我有时候觉得是你不愿放过我,子棋,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下午休息拉歌的时候唱了一首《好汉歌》,我唱歌的时候你没有看我,你军训服的裤子没有遮住你腿上的纹身,所以你把我堵在操场门口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是那个没有抬头听我唱歌的人。你问我:“你觉得108将都是好汉吗?”

“是啊”

“可他们好多都杀了人”

“他们本性不坏啊”

“你学什么专业”

“法律”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律师吧,伸张正义,我相信人性本善,很多人做错事需要改正的机会,他们需要有人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你做检察官吧”

“为什么?”

“合适”

“哪里合适?”

“一身正气”

      我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当初我们的每一句对话,没想到我最后真的成了检察官,而你,成为了我的被告人。

      你从来不愿认识我的朋友,你不愿进入我的朋友圈,也不让我跟朋友们说起你,我从来没见过你有其他朋友,你也不怎么上课,你从不跟我说你的家庭,虽然我们常常在出租屋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好像我对你的所知,就只有你的名字,和你所在的专业,可能你同系的同学都不太认识你,想想我可能比任何人都多了解你一点,我就很开心。

      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保持对你只有姓名和专业的了解程度。

      没想到我第一次那么了解你,是我们接到了一个杀人案,嫌疑人那一栏,赫然显示着三个大字:龚子棋。我以为是同名同姓,还想当成个笑话讲给你听,但我看到了照片,尽管你戴着鸭舌帽,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你,你穿着的衣服,是你那天回来时穿的那件灰色短袖,你将它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机,然后过来抱着我开始吻我,你说你今天很开心,你说你明天可能要准备去别地地方,让我这个月别来找你。

      我从卷宗里了解到了你的家庭,你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妹妹改嫁,你父亲酗酒,在你上高三的时候你父亲因为醉酒,大冬天睡在了马路边,被发现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呼吸。

      你母亲在2016年春节前自杀了,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天她的丈夫和继子出差,你妹妹被送去上钢琴课。你母亲的尸检报告上显示身上有多处淤青,可能长期被人实施暴力行为,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调查实施暴力的人是谁。

      你杀了你母亲改嫁了的那个人和他的儿子,公安人员在搜集证据的时候发现你的妹妹可能遭受过性侵,而邻居也有人做证说听到过小朋友的哭喊声,看到过她的继父和继父的儿子在电梯里对你妹妹实行过猥亵行为,但因为他继父的位高权重不敢举报。

      可以看出来你根本没有掩藏犯罪证据,也没有藏匿尸体,听公安机关的人说,你是坐在出租屋的床上等着他们来找自己的。

      你在法庭上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你只是咒骂被害人该死。你不想为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你曾经说,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龚子棋,你就是个怂包!你不愿意活着让我等你,不知道再出来该怎么面对你妹妹。

      对了,你妹妹现在很好,她钢琴弹得越来越好了,老师说她很有天赋,以后可以走艺术道路。

      我师傅阿云嘎曾经跟我说,做公诉人并不是要成功将多少人送上刑场,送人监狱,而是要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法律最大的价值不在于审判,而在于救赎。

      子棋,为什么你不愿意被救赎?

      如果我当初选择律师,我是不是能站在你边上为你辩护,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话,不骂脏话,不顶撞法官?这样或许你能判得轻一点,而我,也能等一个活着的你。

      子棋,我很想你。

                                                                 爱你的蔡程昱

                                                              2020年2月24日

 

“怎样?算不算悲剧收场?”蔡程昱眨眨眼睛问高天鹤。

“嗯,相爱的公诉人和被告人,的确挺对立,够悲,但没有意义。”高天鹤头也没回。

“所以这一稿又没通过啊”蔡程昱垂着头

“继续努力吧”高天鹤套上外套准备下班。

“那到底怎样的悲剧收场才能让你满意啊?”秃头小蔡睁着委屈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主编。

“你先想想你又把棋昱写be了要怎么跟龚子棋交代吧”

“害,他又不知道”

“等会儿,你不会发给他了吧!”

 

      蔡程昱回到家,龚子棋微笑着送上一杯热水,蔡程昱战战兢兢,他觉得这个笑容很诡异:“子棋,我是真的还没想好主角的名字,你说张三李四多不好听啊,咱俩名字好听凑合着用用呗。”

“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叙事不够详尽”

“哪里啊?”

“就龚子棋杀完人回去那天他们在床上发生的事”

“……”

“蔡蔡是不是缺乏经验,不如咱们今天来实战演练找找灵感?”

“我明白了,是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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